一名女护工逃离养老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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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分类:劳动者处境
内容类型:深度报道或非虚构写作
关键词:护工, 老人, 妹子, 眼睛, 自理, 服务员
涉及行业:服务业, 居民服务/修理/物业服务
涉及职业:蓝领受雇者
地点: 北京市
相关议题:
- 护工工作内容繁重,包括为失能老人喂饭、翻身、换尿垫、按摩、测量体温血压等,且需详细记录每日护理情况。
- 护工大多学历较低,缺乏外部工作经验,长期在养老院工作,主要原因是工作稳定、包吃住、能按时拿到工资。
- 护工在养老院中容易遭遇不合理的工作分配和被要求承担超出职责范围的任务,如女护工被指定为男老人洗澡搓背。
- 护工在工作中可能面临性骚扰等安全隐患,但相关经历往往难以启齿,也缺乏有效的申诉和保护机制。
- 护工工作环境压抑,精神压力大,面对孤独无助的老人和重复单调的劳动,容易产生心理负担。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李文丽(梦雨)做过近十年家政工,代表皮村文学小组和鸿雁之家参加了许多活动,很多人都熟悉她的故事:从甘肃老家到北京打工,内向的她不仅认识了更多姐妹,还画了画、写了书。
她比较少提起的是,她在疫情期间去一家养老院当过护工。这份工作只干了不到四十天。为什么她匆匆逃离了那个养老院?
在她发来的第一稿《逃离养老院》里,理由只是“心情特别压抑和沉重”。问她具体是什么事让她下决心逃离养老院,她才说起养老院性骚扰的事,说“太难讲了”但可以“试试看”。于是,今天单读的「在皮村」栏目分享的,就是这一次艰难讲述的结果。这篇以第三视角写成的故事里,既有令人难堪的真实,也有电影一般的忧郁与戏剧性。
文中的插图皆为李文丽的绘画。更多李文丽的文章,可以在她的新书《我在北京做家政》中读到。
逃离养老院
撰文:李文丽(梦雨)
浴室里的水滴滴答答像催眠曲,温热的雾气让人睁不开眼睛,汗水从濡湿的发稍流下来跌进眼睛里,火辣辣地疼。
她正弯着腰搓洗着一件厚重的衣服,突然一只胖乎乎的大手从她耷拉着的领口伸了进去,她像触电了一样大喊着弹跳起来,却被撞在什么硬东西上,重重跌落在地上。
鼻孔里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刺激得她睁大了眼睛,母亲正把笤帚疙瘩扬在半空,眼睛狠狠地盯着她:“狼哭鬼号地做啥呢?吓得我都尿裤子上了。”原来她又做了一个恶梦。
去年母亲因为摔伤了腿,不得已住进了养老院。母亲年龄大了,时不时的脑子不清楚,她经常会忙完家里的事情来养老院陪陪母亲。这不,刚趴在坐床上看电视的母亲身旁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这样的一个梦。
不对,这不是梦,这是她之前在大城市做家政时,遇到的一件时常让她梦魇的事情。事情也发生在一个类似这样的养老院里。
那是 2020 年,因为疫情,她失去了之前干了好久的家政工作。后来在网上联系上一个老乡王妹子,也是之前一起玩过的家政工姐妹。原来她已经在一家养老院工作了好多年,正好最近养老院急缺人手,便提出让她过来上班。
想起那个长相善良、踏实敦厚,又和她年龄一般大的姐妹,她二话没说就买了火车票去了她的城市。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养老院,有一个小院子,里面花草树木、健身器材一应俱全。有三层楼房,一楼大概有十多间大小不一的房间,里面住着半自理和不能自理的老人们。有的大房间里住着三四个失能老人,有的小房间里只住一个老人。二楼三楼也是十多间大小不一的房间,里面住着能自理的老人们。
也许是因为时期特殊,养老院和其他地方一样,实行封闭式管理。
当她第一次走进养老院的时候,虽然王妹子在旁边热络地给她介绍着养老院的情况,她却看到那些老人们的大多脸上大多没有表情,只是呆坐在树荫下、凉亭走廊里。那并不像之前她带孩子时能看见的那种热闹场面。越往里面走,她越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和神秘。
王妹子每天耐心细致地教她如何为卧床老人洗漱、穿衣、更换尿垫和尿不湿,还有帮老人翻身的操作技巧。她们会用榨汁机把楼下服务员送上来的肉、菜、蛋、汤和牛奶打成五颜六色的流食,再用勺子一勺一勺喂给老人。饭前饭后要按时给老人喂药,还要帮老人漱口、叩背、按摩,随时测量体温和血压,并将这些数据一一记录下来。
一周的隔离期结束后,周一在大厅开晨会时,胖乎乎的男院长特意拿着她这一周的记录表展示给大家看,还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她。院长说:“看看人家第一次做这份工作,做得多好!记录表写得清楚又工整,一目了然。你们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就知道在框框里打对勾,以后都要像她这样做记录,好让老人们家属看了满意、放心!”得知她喜欢唱歌跳舞后,院长还承诺让她有空教教大家,带动院里的老人活动起来。
院长的表扬和承诺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觉得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看看其他服务员们面无表情的样子、对院长唯唯诺诺的神态,让她有点做错事的感觉。这里面的人,大多数可都是干了好多年的人呢。尤其是王妹子,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六年时间了。
她怎么能坚持这么久?王妹子想了半天,只说了三个字,“习惯了。”
她慢慢了解到,这里的服务员们大都只上过小学,好多都不会用手机导航和使用交通工具,更不会用手机支付。就像王妹子说的那样,好多人都觉得待在这里不出去才安全,不用花钱,也不用了解外面复杂的世界。周而复始地工作,有吃有住,按时打钱回家,轮流回家休假,是她们最大的愿望。
“其实也不苦,习惯了就好。”这是她经常听大家说的一句话。
在这里上班分为白班和夜班,上夜班的主要负责照顾失能老人,每个服务员平均大概要照顾四个老人。经验丰富、工作年限长的,通常会照顾三个失能老人和一个能自理的老人;像她这样新来的,就分给她一个失能老人和两个能自理的老人。
失能老人王奶奶已经九十岁了,独自住在类似病房的小单间里。听说这位老人年轻时是幼儿园的老师,能歌善舞,活泼开朗。她的爱人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留下无儿无女的她,中风不愈,卧床多年。好心的侄儿帮老人办理了养老院入住手续,王奶奶就成了这家养老院的老人。
她晚上就睡在王奶奶旁边的小床上,王奶奶每天安安静静的,从来不说话,只用眼睛看着她。给她喂饭时,她吃饱不想吃了,就摇摇头、紧闭嘴巴;给她擦洗身体、换尿不湿时,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空洞地盯着一个地方。晚上睡觉时,她也没听见王奶奶发出过声音。有时她半夜起来,从窗外透进来的亮光看到王奶奶睁着眼睛,盯着屋顶,静静地躺着。
有一次她给她翻身,感觉像是弄疼了她。当她问她疼不疼时,她闭着眼睛,像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手捏了捏她的胳膊。
那一捏,是轻轻的、柔柔的,待睁眼,看她的眼神也好像多了份灵动,不同于以往的无神。她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温暖的回应,是弱者的依赖。
“那是你对她太好了,以前照顾她的人对她很粗暴,没有你那么小心,”王妹子听她说了后这样说,“你刚来肯定有耐心,以后时间长了就和她们一样了。”她心里否认,但没说出来。
起初,她以为照顾失能老人会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后来才发现能自理的老人事儿更多。 照顾王奶奶很轻松,每天只需按时给她喂好三顿饭及药,及时更换纸尿裤,帮助翻身,抱去轮椅上推出去晒一晒太阳,晚上再帮忙擦洗完身体,基本就没什么其他事情了。然而,那两个能自理的老人中的一位,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徐阿姨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胖老太太,走进她的屋子,感觉就像到了家里,而非养老院:一间大房子被隔成一个大卧室、一个小单间和一个卫生间。卧室的席梦思床垫上挂着粉色蚊帐,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屋里依次摆放着大衣柜、高低柜,电视柜上放着大彩电(其他人屋里的电视是挂在墙上的),还有竹藤椅、圆桌、电熨斗、按摩椅。
小单间里也塞得满满当当,有洗衣机、冰箱,橱柜里锅碗瓢盆等灶具应有尽有,大小箱子和塑料袋都装着东西。大卧室墙上挂着画幅和相框,简直是把整个家都搬到了养老院,和其他老人住的屋子截然不同。
“俺两个女儿都在大连,儿子在国外,他们可都有钱了呢!”听到老太太的话,她十分惊讶,在她的认知里,住进养老院的大多是无儿无女的人,看来是她见识浅薄了。
“你知道吗?你是我专门要求来照顾我的,之前照顾我的服务员还没回来。如果你愿意,我就让你一直照顾我,这对你没坏处。”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身着鲜艳华丽的衣服,手腕上的金镯子、耳朵上的金耳环和肉嘟嘟的手指上的金戒指闪闪发光。她粗声粗气的话语,以及被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里透出的光芒,让人恍惚间觉得她像慈禧太后一样威严。
在她来之前,王妹子就提醒过她,这个徐阿姨在养老院是个惹不起的角色。她儿女给养老院交钱又多又及时,所以老太太很有自主权,挑服务员要长得好看、年轻、听话,还得勤快。据说她从来是个性十足,和儿女们相处不来,后来请了专职保姆在家照顾,却不停地换人,儿女们只好把她送到养老院,还依着她的意愿,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搬了过来。在养老院里,不仅管理人员忌惮她,服务员们更是不敢得罪她。
“你可得小心点儿!我看你脾气太好了,会受她的气。”王妹子叮嘱她。
每天早上,她把饭菜端到徐阿姨手上,就得赶紧去给王奶奶喂饭。喂完饭、洗完碗筷,又得赶紧过去给这胖老太太收碗筷、洗刷,端水给她漱口。之后,她才能去吃饭。
有一天,她给王奶奶喂完饭过去,徐阿姨还坐在那儿没动,饭菜都凉了,地上乱七八糟扔了好多东西。
她问她怎么不吃,她气呼呼地说:“你给俺端的啥玩意儿,今天这个味儿不对,你让俺怎么吃?你跑出去半天也不来,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啥!”她赶紧陪着笑脸解释,说卧床的老太太得一口一口慢慢喂,她自己又动不了。徐阿姨一听更来气了,嗓门更大了:“她妈的,她动不了就别给她喂了,都成那样了还吃啥饭呀?别忘了你是来照顾俺的,还跑去伺候别人?谁让你去的?”
她耳朵嗡嗡响,正不知所措时,院长进来了:“哎呀,谁惹我们老佛爷不高兴了呀?咋发这么大火呢?”
“这新来的大个子,不是只照顾俺一个人的吗?怎么能让她去管别人呢?俺一天腰疼腿困的,她得时时在身边给俺按摩捏腿,听俺使唤!”胖老太太撅着嘴撒起娇来。
“我的好老佛爷呀,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特殊时期我们人手紧缺,一个人恨不得当十个人用。您胳膊腿都挺利索的,哪能让人一直照顾着呢?您看看咱这院里,谁能比得上您呀,是不是?来,我给您捏捏肩膀,您可别生气啦!哎,这不就对了嘛,您笑起来真好看……”
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她赶紧像逃一样去王奶奶屋里吃饭。
后来她才听王妹子说,原来是徐阿姨的儿子好多年都没来看她了,这次听说儿子来了市里,她满心希望儿子能来看她一眼,却只是等来了儿子送给她的好多东西,还有一通匆匆打来的电话。怪不得那天她看到徐阿姨扔了一地的东西,像发疯了一样地发火。
另一位能自理的老太太姓刘,人看起来有点痴呆。白天总是到处乱跑、胡言乱语,有时还会头上顶着大红花,穿着鲜艳的衣服在走廊里跳舞。听说这老太太老家在云南,年轻时被丈夫抛弃,仅有的儿子又无端离世后,脑子就有些糊涂了。后来不知怎么辗转到了这个城市,被好心人收留后又送到了这家养老院,算是在这里有了一个安稳的住所。
听说她才刚六十多岁年纪,却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常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没有神采,倒也没有多少事。
另一个大屋子里住着三个男老人,有两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柜上摆放着测量仪和血压表,他们插着尿管,鼻子里也插着管子。吃饭时,专门护理他们的男护工用针管往他们的鼻管里打鼻饲。有时他们眼睛一动不动,像死人一样,看着让人害怕。晚上有时能听到他们大喊大叫,那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她以为这叫声是因为他们快不行了,结果别的服务员说是老人年纪太大,卧床时间长,浑身难受才会忍不住大喊大叫,她们都听习惯了。
可她总是惊得从床上坐起来,心砰砰跳个不停,尤其是转身看到王奶奶睁着的大而空洞的眼睛,让她无端端后脊梁骨冒出冷津津的汗。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单调重复地过着,待在那些生命仿佛按下暂停键的老人们身边,她看到了生命的无奈和尽头。白天把老人们推出去晒太阳,那时正值绿树成荫、花草茂盛的季节,整个大自然五彩缤纷,可这些高龄又孤独的老人们却像一尊尊雕像,眼睛无神,脸上无光,和周围欢腾喧闹的人群形成了对比。
而那些能自理能走动的老人们,每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眼睛紧紧盯着大门口,在那些路过的人群中,搜寻着他们心里最熟悉的身影。
想起她以前和家政姐妹们在一起聊天时,说起在雇主家带孩子的事,一个个孩子都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一切为了孩子,如果天上的星星能摘下来,她相信大家都会竭尽全力、不惜金钱地去做。
而在养老院里,老人们虽然衣食无忧,但一个个都很孤独。就像胖老太一直在人前显摆,可她在屋里收拾卫生时,总是偷偷看到老太太那空洞落寞的眼神。还有王奶奶躺床上一动不动,像没了生命体征的样子;那些夜晚,男老人夜深人静时突然的大喊大叫,让人感觉仿佛身处地狱的样子。她自己仿佛也和他们一样,到了随时都会被阎王爷收去的垂暮之年。
那时候,她犹豫不决,是否还要继续这份来自不易的工作。在那个特殊时期,好多人都很难找到工作。而让她最终仓促逃离养老院的,是一件难以启齿,却又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的事情。
那是一个月后的傍晚,她正给王奶奶擦拭身体换衣服,一个姐妹跑进来告诉她,院长让她去帮一位老人洗澡。说原先照顾老人的护工在流鼻涕,院长先让她休息观察,可别感染了新冠。
她穿上防滑的长筒靴,戴上橡胶手套,按照那姐妹说的房间号敲门进去。这个房间里住着一对七十多岁的老两口,她因为平时不负责这边的区域,从来都没有进过他们房间一步。男老人还是一位老先生,喜欢写字画画,经常看到他在活动室里挥墨,当时她还挺崇拜他的。他的夫人腿脚不利索,看起来很冷淡,见到她们这些服务员时,总是板着脸孔。
那天进了房间,老人家对她很亲热,让他夫人给她倒杯茶。她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快带阿姨去洗澡吧。”
老太太在柜子里找出一条肥大的短裤甩给她,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不是给我洗澡,是给他!”并快速的又瞪了老头子一眼。
她愣住了:“院里不是有男护工吗?怎么让女的洗呢?”
老太太鼻子轻哼了一下,没说话,继续翻她的柜子。老头子脱掉短袖扔在床上,从她手里拿过短裤,光膀子进了卫生间,边走边说:“这有什么呀?我自己能洗,只是后背够不着,待会你进来帮我搓搓背就行了。一会我喊你。”
听到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她跑出去找到那个姐妹,她正在和另一个姐妹聊天。她说:“我不想去给男老人搓背,我没干过,还是你去吧!”
那个姐妹笑嘻嘻地说:“院长指名道姓让你去的,又没让我去。再说了,搓个背咋了?你问问她,我们谁没干过啊?这有什么难的?难道你连这都不会啊?来了都一个月多了!”
想想老先生慈眉善目的模样和院长欣赏她的表情。她只好原路返回,正好看到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房间。她刚想去搀扶她,老太太却绕开了她。“你快进去帮他搓背吧,他已经喊半天了。”
她犹豫着走进淋浴间,看到老人穿着淋湿了的短裤,背对着她坐在腾腾雾气中的凳子上。
“快关上门,别给我弄感冒了。”他说着递给她一块搓澡巾。
她用手套上搓澡巾,笨拙地在他肥胖宽厚的背上轻轻地搓起来。
“用点劲!你这丫头没吃饭吗?”老人笑呵呵地声音缓解了她的紧张。她为自己经常敏感的第六感而羞愧!她调整好站姿,手上用了点劲,快速地搓起来。
搓完她就想出去,洗澡间的热气让她的汗水直往眼睛里流。
“等会,扶一下我,我站起来了你再出去。”老人笑呵呵地说。
她从后面扶他,可是老人太胖了,她根本扶不起来。他说:“你来我前面蹲下,我扶着你肩膀站起来。”
她听话地走到他前面蹲下来,做好了让他撑着肩膀的准备。头发上流下来的汗水滴进了她眼睛,让她睁不开眼。她正准备用手擦拭,一只肥胖的大手从她的领口伸进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大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一张喘着粗气的嘴巴挨到了她的脸上。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她顾不上擦眼睛上的汗水,猛地弹跳起来,大喊着冲出了洗澡间。脚上的长筒靴差点把她绊倒,她啥都不顾,只管往出跑。她要去找一起玩的姐妹们,告诉她们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老人,做了这件让人恶心的事情,告诉她们以后要注意点儿;也告诉这里的负责人,让对这个老人进行一些批评教育。 后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起玩的姐妹们嘲笑她没见过世面:“你人高马大的,还治服不了一个死老头子?”“有什么好怕的?让他给你钱!”“就是动动手,又不会少你一根毫毛,真是少见多怪。”
院里负责人更是哈哈一笑:“比你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不怕,还把你吓成这样?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人和孩子一样,哄哄他就行了,你还大喊大叫跑出去,把人家老人扔在洗澡间里,摔伤了谁负责?”
王妹子叹了口气说:“早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就不叫你来了。在这里上班就这样,没办法,我刚来也是受不了,可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不识字,哪都不敢去,不像你有学问……”
她心里想,怎么就不一样了?这样的事也能忍受得了?她有点愤慨,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于是,在养老院干了快四十天后——虽然她已经干得很顺手,养老院领导也很欣赏她——她晚上时常恶梦连连,总感觉自己在生和死的边缘苦苦挣扎着。于是,在拿到工资后(扣押的一百多元没拿上),她找了个借口,快速地逃离了养老院。
编辑: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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